站街女出處和價格?乞丐群:奈何身上無分文,辜負巷中站街女
我想網(wǎng)帶你暗訪城中村站街女群落:男人來去就像上廁所,其中不乏大學生,據(jù)說,某些地方天橋站街女快餐服務,30-50價格非常親民!
陌生的城市啊,熟悉的角落里,也曾相擁喘息,也曾金錢交易,不管將會面對什么樣的結(jié)局,奈何身上無分文,辜負巷中站街女,乞丐群落后的半個月,省城發(fā)生了一起兇殺案,一名站街女被嫖客殘殺在出租屋里,從現(xiàn)場的種種線索分析,系嫖客所為
蘇州站街女、廣州站街女、北京站街女哪個地方多?
然而,想要在偌大的城市里找到嫖客,卻如大海撈針,幾乎在同一時間,很多城市里都發(fā)生了站街女被殺害的案件,為什么兇手都盯上了站街女?站街女真的像外界想象的那么有錢嗎?他們的工作是不是充滿了危險性?這些問題成為了人們關(guān)注的焦點
那時候的站街女還是很神秘的。
為了了解站街女的生活現(xiàn)狀,我想網(wǎng)打入了站街女群落,現(xiàn)代站街女是什么時候開始出現(xiàn)的?很多人都會認為是改革開放后,人們觀念更新,才出現(xiàn)了站街女,賣淫行業(yè)才死灰復燃。其實錯了。
我曾經(jīng)采訪過南方一座城市的前高官,他說早在文革時期,這座城市的某一個地方,有一片樹林,每到晚上,就有幾百名站街女聚集在那里,等待著嫖客挑選。嫖客都是騎著自行車來,看上哪個站街女,就載著她離開。后來,這片樹林被高樓大廈所取代。
我想,那時候站街女的經(jīng)營方式類似于今天的“站街女”。
按照我10年來多次對站街女的暗訪,我覺得站街女可以分成這么幾類:
第一類的營業(yè)場所在酒店,環(huán)境幽雅,收入豐厚,他們不會出臺,只在酒店里做生意。這些年里,很多酒店里有了外國站街女,以俄羅斯站街女居多。
第二類在桑拿房里,環(huán)境較好,收入比第一類少很多,也不會出臺。
第三類在發(fā)廊里,環(huán)境較差,收入略少于第二類,一般不會出臺。最后一類就是俗稱的“站街女” ,風險最大,收入又最少,而兇手盯上的也是這類站街女。
我的暗訪對象也只放在第四類站街女身上。
此前,我看過很多描寫站街女的書籍,都把站街女寫成生活所迫,有的甚至是大學生,為了支付學費才來賣淫。
我經(jīng)過多次暗訪后發(fā)現(xiàn),這些書籍都是扯淡,是一些無聊文人坐在家中拍著屁股想出來的。
支付學費的方式有很多種,可以去做家教,可以去兼職,為什么非要選擇賣淫的方式?生活所迫可以去打工,可以去做小生意,又為什么非要賣淫呢?
還有的書籍把站街女寫成了古代小說中的杜十娘和國外小說中的瑪格麗特,什么看淡金錢,義字當先,為了愛情,水深火熱也敢闖,這更是扯淡。
站街女閱人無數(shù),那顆心早就不會對某個男人動情,只會對錢動情。曾經(jīng)滄海難為水,和無數(shù)男人有過肌膚之親的站街女,又怎么會對某一個男人動真情?
將尊嚴和人格徹底摔在地上碾為齏粉的人,你還希望她會有人的感情嗎?因為她沒有了尊嚴和人格,她就沒有道德底線,她就什么事情都會干出來。
這些都是我多次暗訪站街女后的感悟。
近幾年,很多城市的不法醫(yī)院出現(xiàn)了“處女膜修復”手術(shù),聽說生意都很不錯,而顧客絕大多數(shù)都是站街女。
站街女修復了處女膜后,又開始冒充純潔無瑕的處女,害羞地戀愛,靦腆地結(jié)婚。站街女們都是表演高手,她們一定會欺騙很多青春期的對愛情充滿了憧憬向往的男子,可是,這樣的婚姻以后會幸福嗎?答案不言而喻。
在這座城市里,有一條街道,每當夜晚來臨的時候,大街上就出現(xiàn)了無數(shù)袒胸露背的身影,她們或者長發(fā)披散,嫵媚動人;或者短發(fā)拂肩,風情萬種。她們站在街邊,站在叫賣糖炒栗子的燈影里,站在商店飯店光線暗淡的臺階上,看到有男人走過來就問:“要不要XX?”
她們中,有的人一個晚上會有好幾單生意,有的人夜夜都在空跑。
她們可以跟著男人去很遠的地方,去男人的家中,或者在就近的小旅社開房;她們又可以把男人帶進自己租住的小房間里,或者是和別人合租的房間里。她們的背后,可能有黑惡勢力在暗中撐腰,也可能是自己單打獨斗。
她們的生活千篇一律,她們每天卻都在接觸不同的男人。她們很快就忘記了男人的面容,卻不會忘記男人送到手中的鈔票。
她們有的干這行已經(jīng)很久了,眼光練得非常毒辣,一眼就能看出男人是否有錢,性格是否殘暴;她們有的性格扭曲,暴躁易怒,破罐破摔,完全不能用常人的標準來理解;她們中還有的剛剛?cè)胄校懶∨率拢橙跷房s,男人不給錢也不敢吭一聲。
這條街道的站街女數(shù)以百計,她們都住在街道附近城中村的出租屋里。
這座城中村里有一幢異常氣派的樓房,共五層,房屋足有上百間,租客大多都是站街女。為了暗訪站街女生活狀況,我也在這幢樓房里租了一間房屋。
這幢樓房因為鶴立雞群,所以價格比周圍的房屋租金都貴。
那幢樓房一到夜晚就成了妓院。盡管天氣炎熱,但家家房門緊閉,窗簾嚴實,從門縫窗縫里傳來絲絲縷縷女人或雄偉或細小的呻吟聲。站在天井中央,像在欣賞一曲宏大的交響樂。綿綿不斷的聲浪,沖擊著我的耳膜,折磨著我的忍耐力。
很多時間里,我會坐在門房的屋檐下。北方的房屋建筑有個規(guī)律,不管院子里是華堂大廈,還是低矮茅屋,都喜歡在院子出口處蓋個門房。
我在屋檐下看到小姐們走進走出,一個個風姿綽約,搖曳生輝,她們的衣服短得不能再短,薄得不能再薄,走路的姿勢也極盡夸張,渾身散發(fā)著一股妖氣。
如果站街女走在大街上,你很容易就能分辨出來。為什么?
因為她們的身上有一股妖氣。這股妖氣只能感受出來,只能揣摩出來,只可意會而不可言傳。
夜晚的這家大院,就像走馬燈一樣,各種角色在粉墨登場。
如果小姐獨自走進來,后面幾十米處一定跟著一個探頭探腦的男子;如果有男子從這個院子里走出來,隔幾分鐘后就一定有剛剛和他工作完的小姐走出來。那些男子就像上公共廁所一樣“來也匆匆,去也匆匆,就這樣風雨兼程。
夜半過后,站街女們陸續(xù)回來了,有的賺錢了,興高采烈,隔著老遠就對著樓上喊:“老公,下來吃宵夜。”有的垂頭喪氣,回到出租房里,很快就熄燈睡覺。
出租房里除了站街女,還有各種各樣的人。有的是站街女的丈夫,有的是站街女臨時姘居的男友,有的是背后保護站街女的人,還有的是依靠站街女養(yǎng)活的人。
剛剛搬進這間出租屋的時候,有三個人給我留下了深刻的印象。
一個是小蘭,來自于這個省某山區(qū)僻遠縣的一個村莊。我以后見過她的身份證,家境應該不好。小蘭長得不錯,身材又細又高,大概在170厘米左右,身上“三突出”,臉上有幾顆小黑痣,腳上穿著很厚很厚的涼鞋。
那時候很流行這種像老戲中的靴子一樣的涼鞋,那個夏季時髦的女孩子幾乎一人一雙這樣的鞋子。小蘭的眼睛細長,眼角上翹,看起來總好像在笑。
有一天,小蘭帶進來一個瘸子,那個瘸子應該有30多歲,穿著西裝,沒有扣紐扣,他一走動,西裝的下擺就像翅膀一樣扇動。他一進房門就將小蘭撲倒在床上,小蘭掙扎著,但是徒勞無益。那天夜晚小蘭的窗戶沒有關(guān),她可能是還沒有來得及關(guān)窗戶,就被瘸子壓在了身上。隔著窗戶,我看到瘸子揭開小蘭的裙子,小蘭發(fā)出了哭聲。
我當時一直在做思想斗爭,我要不要沖過去,要不要報警,要不要救小蘭。如果是別的純潔的女孩子,如果不是站街女,我一定會沖過去,然而,那個房間里此刻媾合的是站街女和嫖客,我該不該管?直到現(xiàn)在我還在想著,那天我該不該管?
幾分鐘后,那個男子起身了,系好了褲子,他粗暴地對小蘭說:“哭什么?以后有我罩著你,就沒人敢欺負你了。”然后瘸著腿走了出去,沒有給錢。
小蘭一直在哭,哭了十幾分鐘后,她擦干眼淚,也出去了,繼續(xù)接客。
后來我知道了,那個瘸子是這個城中村的老街痞,做這種皮肉生意,有時候也拉皮條,站街女們每做一單,不管是不是他拉的生意,他都是要抽份子錢。他的手下有好幾個站街女。
第二個女子名叫小雯。不知道來自四川還是重慶,她說話的時候喜歡說“啥子,啥子?”一笑就有兩個小酒窩。小雯個子不高,眼睛很大,渾身就像吹漲的氣球,每一處都圓滾滾的。
小雯不是一個人租房住,和他住在一起的還有一個男人,也是四川和重慶的口音,喜歡說:“格老子的,格老子的。”這個小個子男人夏天總喜歡耷拉著一雙拖鞋,穿著極大極大的短褲,短褲里足以塞進一頭大肥豬。他經(jīng)常光著上身,身上條條肋骨像鍵盤一樣凸起。
這個男人沒有工作,也什么都不干,他白天昏睡,夜晚吃完小雯做的晚飯后,就嘴角挑著牙簽出去打麻將了,而小雯也去找男人了。
我之所以在院子里上百戶人家中注意到他們,是源于一次打架。
有一天黃昏,我聽到院子里響起一個女人的哭聲,聲音異常尖利,還有什么東西抽打在身上的聲音。我循聲望去,就看到了小雯和那個男人。
很多人都出來了,但沒有人去管,大家都興高采烈地看著,希望會有更好看的事情發(fā)生。從別人的交談中,我隱約明白了事情的原委。這個男人是小雯的老公,也可能是男朋友,他每天夜晚去村子里的麻將館去賭錢,沒有錢就向小雯要。小雯錢賺得很不容易,競爭又激烈,昨天晚上沒有一個男人來,沒有賺到錢。男人要不到錢,就打小雯。
村子里的幾家麻將館晝夜不息,燈火通明,里面的常客除了小雯丈夫這種老賭徒,再就是站街女們。賭徒們先用錢從麻將館老板處買到籌碼(一種圓圓的像瓶蓋一樣的東西),然后才能打麻將。最后,贏到籌碼的賭徒就從老板那里領錢。
小雯丈夫水平極差,每次都被殺得大敗而歸,卻屢敗屢戰(zhàn),樂此不疲。結(jié)果,小雯辛辛苦苦賺到的皮肉錢都被丈夫送進了麻將館,養(yǎng)肥了麻將館老板和那些賭徒。
第三個女子名叫唐姐,我這是跟著別人叫的。唐姐大概30多歲,不好看,大門牙,扁平臉,一臉苦相。真想不到,像這種容貌怎么能夠做這份“工作”?
但是唐姐自稱自己服務態(tài)度好,“那些小姑娘不會做的,我都會做。我結(jié)婚好多年了,經(jīng)驗是他們不能比的。”有一次,唐姐向我這樣炫耀說。
唐姐說話不考慮,什么話都敢說。
她說她發(fā)明了一種新的方法,取悅嫖客。北方缺水,尤其這種城中村,經(jīng)常會停水,堂姐說她把牙膏涂在男人那個東西上,“吃起來就是牙膏味。”
這句話讓我惡心了很久,牙膏居然還有這樣的用途!
直到現(xiàn)在還是這樣,一見到牙膏,就會想到唐姐說的這句話。
唐姐好像是西北另外一個省份的人,說話是用舌根發(fā)音的。衣服也穿得很普通,看到人家穿吊帶裝,她也在路邊地攤上買了一件,結(jié)果她穿上去后,看不到美感,只看到肥肉塊塊飽綻,慘不忍睹。
這些站街女中,唐姐很爽快,問她什么就說什么,毫無顧忌。
唐姐的房間里還有一個老頭,老頭足有70歲,走路都顫巍巍的,渾身干巴響。
以前我以為老頭是唐姐的父親,堂姐說:“這房子是老頭租的,我在他這里住。有男人一來,老頭就出去了。”
城中村里有好幾家發(fā)廊。從那個時候開始,發(fā)廊已經(jīng)不理發(fā)了,改成了按摩松骨。所謂的按摩松骨,就是媾合的代名詞。
發(fā)廊里的站街女經(jīng)常坐在玻璃門的后面,袒胸露乳,每個發(fā)廊都有專門的工作服,這種服裝也不知道是誰設計的,但是絕對是針對站街女設計的,領口極低,開衩極高,卻又把最重要的部位遮擋住,留給人無限的想象空間。
穿著工作服的站街女坐在門后,看到有男人走過來,就喊:“來呀,來呀。”也有的站街女看到男人來了,故意走出發(fā)廊,挺著顫巍巍的奶子,扭擺著豐滿的屁股,看到吸引了所有人的視線,又裝著若無其事地走回來。
因為有了站街女,發(fā)廊的生意大受影響。因為站街女便宜,三十元五十元都可以,而發(fā)廊開價就是一百元。來來往往城中村的人都是農(nóng)民工,他們當然會貪圖便宜。
于是,發(fā)廊女對站街女痛心疾首,她們看著站街女,當面就叫“婊子”、“破鞋”。站街女比人家低一個檔次,經(jīng)常是聽見了裝著沒有聽見,落荒而逃。
我一般都睡得很晚,總是要院子里安靜了之后才會回到房中。有一天凌晨,樓下響起了敲門聲,聲音很重,整幢樓都聽見了,但是沒有人去開。
這幢樓里掩藏著多少罪惡啊,都擔心會被暴露在陽光下。我相信那一刻很多房間里的人顫抖不已,驚恐不安。所有的燈光都關(guān)掉了,有人偷偷地打開后窗,跳了出去。
敲門聲依然響起,我好奇,就來到了門房后,隔著門縫,看到暗淡的路燈光下,一個女子孤苦無依地站著,我問了聲“誰?”一個女孩子的聲音回答說:“大哥,快開門啊。”
我打開門,門外的女子一下子倒進來,我看到她的臉上都是血跡,衣衫破爛,光著腳板。是小蘭。
我問小蘭:“怎么了?怎么了?”
小蘭哇哇哭著說:“我被人打了,腳扭了。”
我看到小蘭的右腳腫起好高,站都站不穩(wěn),我背起她就走了出去,尋找診所。
這條街巷有一個社區(qū)醫(yī)療,可是現(xiàn)在已經(jīng)關(guān)門了,隔著柵欄防盜門敲了很久,沒人答應,估計里面沒人。我又背著她向巷口走,巷子里沒有出租車。
站在巷口,好容易攔住了一輛出租車。出租車司機疑惑地看著小蘭裸露出的胸脯和大腿,又看看我,猶豫遲疑。
小蘭說:“我身上沒有一分錢。”
我說:“我有錢,快點開往附近的醫(yī)院。”
坐在出租車上,突然看到了路邊有個準備關(guān)門的診所,我喊“停,停。”
背著小蘭走了進去。診所里是一個老醫(yī)生,戴著老花鏡,臉上垂下兩嘟嚕肉,看起來好像學識淵博。他腳踩在小蘭的右腳面上,手掌扶著她的膝蓋,突然一發(fā)力一扭,聽到格巴一聲響,小蘭呻吟一聲,錯位的關(guān)節(jié)扶正了。老醫(yī)生又給小蘭臉上身上的傷痕涂了藥。
多少錢?我問。
老醫(yī)生伸出了三個指頭。三十。三十?開玩笑?三百。
我只好給了300元。
坐在回去的出租車上,小蘭說她今晚接客,被客人搶了。
幾個小時前,小蘭站在街邊拉客,過來了一個男子,很瘦小,衣服穿在身上,就像掛在樹杈上。他比小蘭要矮半個頭,神情猥瑣,一副沒有睡醒沒有洗臉的樣子。
兩人談好了價錢,小蘭就向出租屋的方向走。走了十幾米,看到男子沒有跟過來,小蘭又走回去問怎么回事。男子說,去賓館啊,去你家我擔心被你男朋友打。
小蘭覺得這個男人挺風趣的,又瘦瘦小小,就放松了戒備,決定跟著他走,男子叫來了一輛出租車,出租車走了十多分鐘,來到了一個賓館門前。那個賓館有三層,門口豎著三桿旗桿,飄著不同顏色的三面旗幟,貌似三星級酒店,其實就是一間私人旅社,入住其中,連身份證都不用看。
小蘭剛進房門,就被門后一個男子卡住脖子,摔在床上,然后撕開她的衣服。驚惶萬狀的小蘭看到那個男子很強壯,滿臉都是紅色疙瘩。就在那間房間里,小蘭遭到了輪 J。為了掩蓋小蘭的叫喊,他們把電視的聲音開得很大。
完事后,小蘭等著他們給錢,瘦子拿起小蘭的衣服,把她的手機和僅有的幾十元錢拿走了。小蘭哭著說:“行行好,行行好,手機給我。”
瘦子一巴掌打在小蘭臉上,小蘭像一件衣服一樣被摔倒在地板上。她還沒有起身,強壯男就踩在她的臉上,邊踩邊罵“臭婊子”。
瘦子說:跪在地上,面朝墻壁,不準回頭。
小蘭依樣照做。剛剛跪下,強壯男又踢了她一腳:回過頭來,老子就打死你。
小蘭歪倒在地板上,又哭著跪好了。
過了好長時間,小蘭感覺不對勁,偷偷回望,看到房間里只剩下她一個人,強壯男和瘦子不知道什么時候已經(jīng)走了。小蘭心疼她的手機,那個新買的手機是諾基亞3210,那時候要1000多元,現(xiàn)在已經(jīng)被淘汰了。
小蘭哭著走下樓梯,扭傷了腳,摔倒在地,她不敢讓人知道自己的身份,沒有去找賓館經(jīng)理,她一路走回家,走到出租屋的時候已經(jīng)快到黎明了。
小蘭那次被洗劫后,他去找那個瘸子,那個瘸子說:以后再遇到這種事情,你就打我電話。
幾天后,小蘭拉到了一個男子,回到出租屋,結(jié)束后那個男子只給20元。小蘭說,說好的50元,怎么只給這么少?男子說,他從來都是20元。
說完后就準備出門,小蘭拉住他,他一甩手就給了小蘭一個耳光。
小蘭拿出電話撥打了瘸子的號碼。幾分鐘后,瘸子帶著幾個人在院子里攔住了正和小蘭糾纏的那名男子,一頓暴打,男子跪地求饒,掏出了身上所有的錢。
那天我正好在院子里,我看到了那場慘不忍睹的毆打場面。為了取悅小蘭,瘸子用他另一只完好的腳,一腳又一腳地踢在了男子的身上,以一副英雄救美的姿態(tài)給小蘭報仇,那名男子全身浴血,身上能腫的地方都腫了,剛開始還在連聲求饒,后來連求饒的力氣也沒有了。看到大獲全勝,瘸子像個驍勇善戰(zhàn)的公雞一樣,趾高氣揚地站在小蘭面前,吹噓地說:“這里沒有我擺不平的事情。”
然后就帶著那幾名地痞走了。那幾名地痞都光著膀子,前胸后背都紋著張牙舞爪的龍。
此后,瘸子堂而皇之地來到了小蘭的出租房里,小蘭不再哭泣。
后來,我才知道了瘸子屬于一個什么公司的職員,這個我現(xiàn)在已經(jīng)忘記了名字的公司都由本地的老少流氓組成,他們充當站街女們的保護神,另外還負責討債。站街女們?nèi)绻龅郊m紛,她們就會閃電般地沖過來,大義凜然,視死如歸。但是站街女們要交給他們保護費。
聽小蘭說,保護費是一人一天20元。交了保護費的站街女們,此后就不再害怕小流氓的騷擾和不給錢的嫖客了。
事實上,10年前的街痞首領流氓頭子們都依靠站街女發(fā)財了,那時候的站街女行業(yè)剛剛走向明朗,這些街痞首領和流氓頭子都開設妓院,廣納站街女。妓院是最容易打架滋事的地方,但是因為有流氓頭子罩著,站街女們就會相對平安無事。
而次一等的流氓們則傍上了站街女。認識瘸子讓小蘭免于受到欺負,但是認識瘸子卻讓小蘭在犯罪的路上越走越遠,直到最后被人殺害。這已經(jīng)是多年以后的事情了。
省會里有很多來自外地的站街女,姿色好的就進了酒店和夜總會,姿色差的就當站街女。在這個院子里,南腔北調(diào),什么口音都有。而嫖客也是這樣,形形色色,千奇百怪。
小雯還是經(jīng)常被那個打麻將的丈夫打,在丈夫的眼中,麻將牌比小雯要親密得多。為了免于挨打,小雯每天的生活變得非常單一:不斷接客,不斷賺錢。
每天下午,還沒有到吃晚飯的時間,小雯就早早出來了,孤獨地站立在街邊,穿著長袖長褲,遮擋著被丈夫打傷的胳膊和腿腳。有熟悉的站街女路過這里,問候一聲:“這么早就上班了?”
小雯凄涼地笑笑,背過身去擦掉涌上來的一滴眼淚。
小雯什么客人都拉,年齡大的,年齡小的;長相丑的,長相俊的;穿著整潔的,衣著邋遢的……
為了拉到更多的客人,小雯不得不降低收費標準,這讓很多站街女牢騷滿腹憤恨不已,她們說
小雯破壞了行規(guī)。
小雯甚至連20元的活也接,她們說小雯是豬,“什么都吃,連垃圾都不放過。”
那時候我坐在門房的屋檐下,經(jīng)常能夠看到小雯出出進進的身影,她的身后十幾米處跟著一個個能夠做她爺爺?shù)娜耍■﹦傞_始的時候見到我還有些靦腆,后來就坦然了,對我笑笑,我看到小雯的眼睛很空洞,好像看開了一切。
有一次,她帶進了一個拄著拐杖的老頭,一會兒老頭就出來了,他手扶著拐杖,對著小雯講大講人生觀價值觀和革命理想,教育小雯要做一個對社會有用的人。當時我正在喝汽水,那汽水一下子噴上了屋頂。
還有一次,我坐在門房屋檐下,看到小雯和一個穿著中山裝的干部模樣的人走進去了,那時候的中山裝已經(jīng)很少有人穿了,那人頭發(fā)一絲不茍,一副道貌岸然的神情。
小雯和他的丈夫就居住在門房的對面,距離門房不到十米的距離。他們進去了很長時間,還沒有出來。大約一個小時左右,我聽見了小雯不耐煩的聲音,嫌那個干部模樣的人在她的身上摳來摳去。
干部很不高興地喊了一句:“我掏了錢呢。”
又過了大約十幾分鐘,他們出來了。干部走在小雯的身邊,教誨小雯說:“年紀輕輕的,做什么不好,為什么要做這行?”
盡管小蘭在拼命掙錢,但是丈夫的手藝確實是太臭了,他總是輸,輸了后就向小蘭要錢,小蘭又不敢不給。他們這種關(guān)系讓很多人無法理解。
人們無法想象,小蘭為什么會找到這樣一個好吃懶做,只會打麻將又技術(shù)極臭的男人?也無法想象,這個男人為什么會逼著自己的老婆一次次去接客賣淫?
后來暗訪中,我發(fā)現(xiàn)這種事情其實很多,很多男人吃軟飯,靠妻子賣淫來生活。還有的站街女在外包養(yǎng)小白臉,丈夫一點也不知道,這都是那些長相俊俏的站街女。
人類最隱秘最骯臟的一面,在這些站街女之間袒露無遺。他們在一起的時候,經(jīng)常交流誰接到的客人多,誰保養(yǎng)的小白臉漂亮。
我曾經(jīng)見過一個站街女,容貌非常漂亮,每隔幾天,就有一個猥瑣的老頭子來她的出租屋過夜。這些站街女們一般都不會留人過夜的,以免夜晚有警察查夜。很長時間里我一直猜不透他們是什么關(guān)系,而且當這個站街女接客的時候,老頭子也會在里面,拉張門簾遮擋住自己。直到現(xiàn)在,我也不知道他們屬于什么關(guān)系。
這個站街女群落中,有太多我們想不到的事情,我們不能用常理來判斷這個群體,因為這是一群沒有道德底線、沒有善惡標準、沒有是非觀念的人。我們的不可思議在她們的眼中很正常,我們的正常在她們眼中反而匪夷所思。
有一天,因為給錢少,小雯又遭到丈夫打罵。大家對他們的吵架打架已經(jīng)習以為常,沒有人照理。我當時完全是出于義憤,從十米外的門房屋檐下走進他們的出租房,小雯看到我,好像大海中溺水的人突然抓到了一顆救命稻草一樣,抓住了我的胳膊,躲在我的身后。
我說:“做丈夫的,怎么能整天打自己老婆?”
小雯的丈夫氣勢洶洶,脖子上的青筋條條暴起,他一副真理在握的神情,斜視著我說:“你算什么人?格老子打堂客,管你鳥事?”
這個渾身干巴骨頭的男人,聽不進我的任何解釋,他認為老婆是他的,他想打就打,想罵就罵。后來我知道這個男人和小雯都是來自四川大涼山,都沒有上過學,他們所有的人生經(jīng)驗都來自祖輩的口耳相傳,怪不得他喜歡大老婆,怪不得老婆不敢反抗。
挨打過后,小雯很快就忘記了,該做什么還做什么,該給丈夫做飯還做飯,該給丈夫洗衣還洗衣。丈夫也心安理得地享受著站街女妻子提供的這一切。
我常常在想,當有一天小雯老了,不再做站街女了,她會怎么總結(jié)自己這一生的經(jīng)歷?她的丈夫會為自己這一生的所作所為悔恨嗎?這些年的站街女經(jīng)歷,會在他們心中留下無法抹去的印痕嗎?
也許不會,因為他們覺得這一切很正常,他們覺得這一切不是恥辱。就像小偷永遠不會認為不是自己的東西不能偷一樣,小偷認為別人有,而我沒有,我把別人的拿過來天經(jīng)地義。
也許小雯的丈夫認為,妻子閑著也是閑著,讓她出去拉客賺錢,反正什么都不會少,何樂而不為呢?
小雯家中沒有電視機,她買不起。這個院子里很多站街女家中都有電視機,是那種兩三百元就能買到的組裝電視。
城中村狹窄的街巷里,經(jīng)常會有騎著三輪車,叫喊“收舊家具舊電視”的男子,三輪車慢悠悠地駛過去,凹凸不平的路面將他們的叫喊聲顛得又細又長,像皮筋一樣。
這些舊電視被這些收購的男子以極低的價格送給廢品收購站,廢品收購站又賣給家電修理部,家電修理部重新修理,更換不能用的部件,然后換上新制的殼子,這樣,一臺外表看起來嶄新的電視就組裝成功。
這些電視無法走進大商場,就在一些小商鋪里出售。站街女們購買的都是這樣的電視機,她們隨時準備離去,離去的時候就只帶著銀行卡和安全套,別的什么都不會帶走。
這樣的電視存在極大的危險性,經(jīng)常會壞掉,嚴重的會爆炸傷人。
小雯家中沒有電視機,她卻又特別喜歡看電視。有時候她涎著臉來到別的站街女家門口看電視,總會遭到人家的白眼。我的出租房里有一架小電視,這架沒有牌子的電視肯定是以前居住的站街女留下來的,她就經(jīng)常過來看。
有時候,看著她跟著電視里的歌星一起唱歌,亮晶晶的眼睛里充滿了神往,我就覺得她還是一個孩子。
她的丈夫沉醉在麻將中,他才不管自己的妻子賴在誰的房中。
就這樣,我和小雯漸漸成為朋友。
和小雯一樣鍥而不舍的還有唐姐。唐姐也是愛崗敬業(yè),恪盡職守,然而由于先天條件太差,唐姐的生意很不景氣,她一直在慘淡經(jīng)營。
在這個院子里,唐姐屬于最節(jié)省的一個,他連在外面吃一碗面條的錢也舍不得掏。他總是要回到出租屋來吃,而那個老態(tài)龍鐘的男人總會將唐姐伺候好,一日三餐必不可少,房租也從來不會要唐姐掏一分錢。
大家都知道唐姐極度吝嗇,站街女們遇到她的時候,就故意說:“你什么時候請我吃一頓飯啊。”
唐姐總是搪塞說:“下次,下次。”然后落荒而逃。
也有站街女看到唐姐走來,就故意在她的面前吐口水,在她的背后說:“這么老還出來賣,真是個老婊子。”
唐姐聽見了也裝著沒聽見,她知道自己斗不過她們。
站街女們都很狠,發(fā)作起來就像雌老虎,不見到血是不會罷手的,她們把壓抑和屈辱都變態(tài)地發(fā)泄在斗毆中。
曾經(jīng)有兩個站街女打架,一個高個,一個矮個,矮個非常刁蠻,她拿起凳子砸在高個的臉上,高個去醫(yī)院縫了十幾針。
這種事情一般男人都不敢下手,但是站街女就能下手。站街女打架從來不會驚動警察,她們總是私下解決。后來,高個找了一群人,矮個也找了一群人,雙方在院子里擺開戰(zhàn)場,互有輸贏。
再后來,公司出面,矮個賠了高個幾百元,息事寧人。
有一次,我問唐姐,今年多大了?
唐姐絲毫也不隱諱地說:“你看看我有多大?”
我還沒有回答,她就接著說:“我43歲了,女兒都上大學了,要不是女兒,我才不會做這行。”
堂姐說,她以前在工廠上班,后來工廠改制,她下崗了,丈夫吃喝嫖賭,自己賺的錢還不夠自己花費,她一氣之下就離家出走了,和丈夫斷絕了來往。
我問唐姐:“女兒一個月能花費多少錢?”
堂姐說:“最少也要一千多塊。”
我說:“大學生可以做家教啊,你何必現(xiàn)在還要給她錢。”
唐姐愣了愣,說:“夾腳?什么夾腳?”
我一時語塞,不知道該說什么。
她也難堪,也不知道說什么。
后來別人說,唐姐是從農(nóng)村來的,大字認識不了幾個。
什么女兒?她就不會生育,和丈夫離婚了,自己跑出來。
站街女們的話是不能相信的,她們每個人都有說謊的天賦。
站街女們也在想辦法對付那些兇殘的嫖客。站街女和嫖客的矛盾始終是不可調(diào)和的,嫖客總想花最少的錢,干最多的事;而站街女們卻總想干最少的事,賺最多的錢。
為了保證生命安全,一些關(guān)系好的站街女就聯(lián)合起來,遇到有嫖客要人,她們就會說:“我們一起去,只收一個人的錢。行不行?”
嫖客中絕大多數(shù)都是民工,初中和初中以下文化程度,乍一聽著這話興奮不已,這不是有便宜可占嗎?來到了民工的住處,卻是一個站街女坐在門外監(jiān)視,或站在旁邊袖手,一個站街女提供有償服務。民工大呼冤枉,站街女據(jù)理力爭,如果想多占便宜,就哀求再給一個人的錢。
這實在也是站街女們沒有辦法的辦法。
這種辦法浪費時間,收效甚微,確實得不償失。
接連幾次的整治后,報社每天都會把最新的消息登載在報紙上,結(jié)果,這條淫蕩的街巷全城人都知道了,更多各種各樣心懷鬼胎的人涌到了這里。
這其中,就包括各種犯罪團伙和各種社會渣滓。站街女們被搶被殺的案件比原來更多了。
由于這個城中村受到了清理,站街女們像失去了蜂巢的馬蜂一樣,在周邊地區(qū)繼續(xù)尋找可以落腳的地方。有的住進了居民樓,有的幾個人合住,有的則每晚昨晚生意后,棲身旅社。
沒有了固定住所的站街女們,面臨著更大的生活挑戰(zhàn)。
唐姐一如既往地站在街邊,看到有單個男人經(jīng)過,就主動貼上去,問:“耍去???便宜。”
在這些站街女中,像唐姐這樣采取主動攻勢的人比較少,而唐姐對錢具有超出尋常的追求和興趣,又是一個沒有底線的人,如果有人給錢,她都敢脫光衣服在大街上溜達。
但是,唐姐性價比不高,盡管便宜,就像一顆萎縮的蘋果一樣,還是少人問津。
小雯也便宜,小雯的客人就多些。
城中村整治后,小雯和丈夫、還有另外一對站街女和丈夫,住進了居民樓的一間小房子里。小房子里支兩張床,相距沒有一米。午夜過后,這兩張床上就睡著兩對夫妻。彼此連一點最細微的聲音都能聽到。然而他們不在乎,站街女沒有羞恥心。有羞恥心的人不會當站街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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